患者是我外公，我们跟外公家很近，所以感情一直都很好。这篇文章只想记录一下外公的肿瘤晚末期状态，留个纪念。 大概是一个月前，7.17日，外公上楼梯摔了一跤，变得手脚无力，不能站立很久更加不能爬楼梯，也从二楼搬到一楼居住。那个周末我回老家看他了，他的状态很不好，非常悲伤，忍不住想要哭泣，觉得自己不久于人世，人生就这样结束，很不值的。 外公年轻时对于医术有一定的研究，因此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回家那两天，他跟我说，前两天还能上街呢，现在连走动都要人扶着，身体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有很多好朋友，好兄弟。就在也回家那个周末，来了好几波人，有些是舅舅告诉外公病重过来看望，有些是听说外公生病自发过来看望的，还有些是外公特别想要见，一直念叨的。比如如叔公，他跟外公不是亲兄弟，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年轻时一起经历过很多事，虽然两个老人都年迈，但两家关系很好。 后来我回来上班了，听舅舅说外公的情绪好了一些，但肿瘤很痛，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外公说就像被石头砸了一样痛。夜晚睡不着，白天也同样睡不着，只能眯一会，因此眼睛熬的红红的，人也消瘦了一大圈。之前不抽的烟，也重新拾起，手脚虽然麻痹无力，但抽烟还是可以自己动手的。在但由于不能大幅度摆动肢体，夹烟的食指和中指已经被熏的很黄很黄了。在家人的搀扶下，可以走到客厅看电视。 接下来的周末，我又回去看他，他的情绪状态确实没有那么悲伤了，同时胃口也变小了，喝水总是呛，吃饭也是，外公说喉咙好像变小了，吞咽要小口才行。大概是因为肿瘤更大了吧，我看到外公的脖子越来越肿了。外公说上次妈妈买的那个饼干很好吃，今天吃完了，下次妈妈过来让妈妈再买点。 他的手脚越来越无力了，自己起床已经很困难了，上厕所更加不行，因此24小时都需要陪护，舅舅白天工作熬到2点，后面下半夜请另一个表舅帮忙陪护，但表舅有时候睡得太沉了，外公叫不醒他，很没有安全感。我想起之前外公生病，一个人住在二楼，为了方便，我买了一个呼叫器给他，于是找出来用了。但这个呼叫器没用几天，就没用了，因为外公已经不能自己起床，手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连按呼叫器的力气都没有了。 舅妈跟我说，我离家的那个周末8.5日，他就不能自己起床了，洗澡也由原先的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帮忙，外婆一个人抱不起外公。外公有害怕的心理，没有安全感，睡觉要握着手，白天也不能离人，所以表妹表弟舅妈舅舅妈妈爸爸轮流换岗，白天黑夜都在床边。有一次舅妈有事半个小时不在身边，恰巧外公要上厕所，为了不在床上排泄，努力着自己挪动到床边，尿到了地上。从那以后家人更加谨慎，寸步不离。 8.14日，这个周末我没有回去，想着过两天请假连休10天可以陪外公。给他买了新的睡衣和新的枕头，他很喜欢。已经不能坐立，躺着进食。 8.16日，外公呼吸困难，上了氧气。但他说不舒服，不愿意吸氧。 8.18日，呼吸困难，一直喊疼，恶心干呕。一直住在县城的他说要回村里老家。妈妈说他一直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没有问别人，一直在问我。我想是可能是因为我是大外孙女，而且现在儿孙都在身边，只有我在外。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提前请假一个星期回去陪他。我都还没有好好陪伴他。。。我请好假了，好想马上飞回去陪外公！ 8.19日更新 昨天舅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阿妹你不要自己回来，等幺（老公）一起，没关系的，阿公可以的。舅的语气极其温柔又带点安慰，这是他第一次喊我阿妹，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听到既心痛又悲伤。明明舅才是最辛苦的，却反过来安慰我。 听舅娘说，阿公由于体谅儿孙照顾不便，早上就说不想回村里老家了，在哪都一样。以前总觉得外公很严肃又坚强，其实一直没有好好了解他。他跟所有的父母一样，既严厉又温柔。 今天给外公打了一些增强能量的针，他说打完好了很多，看他精神也好了很多，但还是吃不下东西，吃两三口就不能吃了，吃多了肚子胀气。舅看他吃不下，给他买了奶粉冲水，希望可以补充能量，外公喝了几口就不要了，还是胀气的问题，排泄也有点困难。在他自己的要求下，穿了纸尿裤。 8.20日更新 早上9点我过来，他说昨晚没有睡，呼吸好困难。给他上了氧气，稍微休息了一下，但每次休息都没有5分钟就说腿不舒服，总之浑身不舒服，躺着这么久不能活动，肯定不好受。外公对于饮食很讲究，他说不能吃性凉的食物，让表妹去买了泡面，他说想吃。我们也就让他吃了，想吃的能吃点总比啥也不吃强。舅天天熬夜守着外公，眼睛都肿了。外公也是，总是睡不着，眼周眼袋都是红肿的。 每天都有人来看望外公，今天上午就有姑婆，舅舅的朋友，还有一个啊娘，不太认识，应该也有60多岁了。每次看到亲朋，他都挺开心的，一直跟人家聊天。 今天是陪护外公的第一天，看护病人挺辛苦的，但比起病人本身的痛苦，这点辛苦就像是尘埃一样，不值一提。今天外公跟我聊了很多，外公最深的执念还是外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关于外婆的话，以前确实觉得外公很凶，因为年轻时候看过他打外婆，但今天聊天发现，外公虽然思想固执，但也算是通情达理。事出必有因，当年动手必然不是一个人的错。 外公今天中午没有睡觉，虽然没胃口，但他也自觉自己的身体没有能量很虚，下午3.4点还是吃了点东西，然后睡了一觉，睡醒后他问，腿上压了什么东西这么重？但其实没有东西…他说今天手脚麻痹的厉害，几个儿孙轮流给他按摩，做简单的运动，希望他可以舒服一些。晚上7.8点他说很难受，手脚怎么按摩都没有缓解，呼吸又很困难，他很担心自己过不了今晚。他说今天凌晨4点就是因为呼吸困难，差点睁不开眼。其实，他真的很害怕不能醒来，所以不敢睡很久，睡醒了也很担心身边没有人，但好在儿孙都在，他并不孤独。 8.21日更新 昨晚两个舅轮流陪护阿公，白天两个舅妈轮流陪护，我的两个舅妈真的很不容易很辛苦，不仅仅要照顾小孩，要照顾老人，还要招呼客人，买菜做饭。照顾阿公也很得力，翻身，擦身，喂饭，按摩，毫无怨言。阿公也一直夸她们两个，幸亏有她们陪护左右。 今天阿公稍微比较平静，但还是吃不下，他说想吃鸡蛋煮米粉，端到面前却干呕，不能下咽，明明脑袋想吃，但身体在反抗，真的太难受了。上午没有吃东西，下午吃了几口米粉，米饭早就不能吃了。阿公说肚子胀气，想要吃一些化气的东西，但没有什么效果。挺无奈的。晚上9点，几个人合力把外公扶起来，帮他擦身换衣服。以为长时间一侧卧，他的右侧肩膀有血液不流通的印记，我帮他按摩一下，他说很舒服。爸爸说屁股上也有，可是特殊部位我不能帮外公按，我只能帮他按按腰部，放松一下。 8.22更新 今天一早跟妈妈去外公家，刚好外公在吃粉和肉丸，看来今天状态不错，一早就吃东西了。我接了舅妈的班陪护外公，我问他昨晚睡觉没有，他说睡了一下，半个小时，他说不敢睡觉，怕醒来没人在身边。我说你现在睡一下，睡醒了不用大声喊，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大概是我这句有点承诺性质的话让他有安全感，他从10点一直睡到11：40，期间因为手脚不舒服醒了三次，帮他按了之后很快又睡觉了。中午，他说我的腰疼，你帮我按摩一下，等下再去吃午饭。原来昨天按摩真的让他舒服了，我内心满足。 下午睡完午觉，我说我先回家了，晚上再来看你，他说你别走，他们都不靠谱，喊你舅舅过来。舅舅来了只是跟他说不舒服要按摩，喊舅妈一起来。但舅舅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想法，没说什么也就去工作了。舅舅也是很不容易，白天搬砖晚上通宵陪护，也是有点心力憔悴的。 其实我挺理解外公的想法的，不能说100%理解，但70%-80%吧，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因为需求没有被满足，内心焦虑。
除了吃喝拉撒，其实总结来说就只有两点要求，第一，身边时刻有人，第二，不舒服需要按摩。 8.23更新 今天跟妹妹8:30下来陪护阿公，阿公吃了一些馒头和牛奶，看起来状态不错，情绪比较平静。大概10:30睡了半个钟，又喝了一些牛奶（之前不能接受，现在可以接受了）。 今天有点小插曲，表妹开车不小心，把一只半岁的小狗压死了，阿公知道也挺生气的。他这一生真的很喜欢狗，看到狗进房间，都会笑起来。 下午3点吃了一个馒头一杯牛奶，下午5点多睡了一觉，说梦见骑单车，单车爆胎了摔了下来吓醒了。晚上6点舅妈煮好饭了，闷了阿公喜欢吃的肉，很久没有吃过米饭的阿公，今天就着汤和肉吃了一小碗，今天胃口挺好。 今天姑婆来了，前两天也有一个姑婆来看阿公，两个姑婆跟阿公的感情都挺好的，我问阿公，有几个妹妹，他说3个。已知有3个兄弟，我问是6姊妹吗？他说不是，是9姊妹，前面还有3个姐姐，其中一个小时候夭折了。在阿公的那个年代，确实挺多家庭都生育很多小孩的。但也不奇怪，但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姊妹。 还有村里老家的两个亲戚过来看望阿公，也算是有心。他跟两个亲戚解释他的病是因为颈椎增生压迫神经才会导致疼痛和四肢无力。 外公今天说大腿疼，要按大腿。昨天他说膝盖疼，要按膝盖。之前他说小腿疼，这个难道是症状之一吗？从下往上，就像渐冻症一样，失去感知力。 从9点到下午6点，基本都是我跟妹妹弟弟在旁边陪护，舅舅和舅妈出去工作了，表妹也出去了，只有大舅妈过来帮忙，但她要煮饭照顾三个小孩，也挺累的。中午趁弟弟看着阿公，我们休息了一下，舅妈也是，为了方便照看外公就在餐椅上休息，看到都心疼。今天我们好累，今晚要早点睡觉好好休息，明天晚点起床。  总体来说今天阿公的状态也很平静，没有情绪激动，这两天都挺平静的，我猜想应该是两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是这两天都有打营养液或者维生素，还有止痛针，是打针起了效果，精神状态好了些。 第二个是因为这两天照顾的比较好，解决了他的两大需求，内心比较满足。 另外今天还想分享一个小事，外公会治疗烧伤烫伤，收费也是比较随意，所以很多人找他治。我问外公，怎么会学这个技能呢？他问我，你知道公太（外公的爸爸）是被火烧si的吗？我一脸震惊，但同时我感叹和佩服外公的自学能力和专研精神。 8.24日更新 昨天太累了，我睡到很晚，吃完午饭才下去外公家。但妹妹晚上就去了，10点多的时候外公喘不上气，把补觉的舅舅叫起来，我一点多下来也是舅舅在看着，我接了舅舅的班，他去补觉。今天人手比较少，大舅出去干活，小舅补觉，小舅妈带孩子去上课，只剩下大舅妈，幸好上午妹妹下来帮忙，下午我帮忙，不然真的忙不过来。 下午阿公说了好几次要小便，但都没有便出来，他很难受，说打电话问问医生能不能插尿管导出来，医生不建议，说有发炎的风险，而且只导一次的话也太费劲了，建议用热水敷敷试试。表舅帮外公敷了大概15分钟，幸好有效果。下午说想吃羊肉，让舅妈做给他吃，各种制作程序都教舅妈，要按照他的方法做。舅妈也很听话，这就是外公满意舅妈的原因，一个喜欢发号施令，一个服从。 整个下午都因为便不出睡不着，5点左右，给他换了一个睡姿睡了半个钟。7点多给他吃了小半碗饭和羊肉，还喝了三分一碗汤。有爱吃的菜用喜欢的方式烹饪，他说今天吃得很饱。 晚上舅舅想着一个星期没洗澡了，想给外公洗澡，外公说他不洗，洗澡会消耗好多能量，只想擦身。舅舅帮他擦身，他自己也一身汗，两个人都消耗了好多能量。 擦完身，舅舅给外公穿了尿裤，外公说现在尿痛尿频尿不出，以为是发炎，舅舅去问了医生，说是肿瘤压迫神经，控制了大小便（大便也8.9天没有了），需要插尿管。晚上10点实在太难受了，急急忙忙请医生插尿管，刚插尿管就装了满满一袋，突然十分疼痛应该也是因为膀胱容量已满但无法排除，插了尿管轻松一些。 外公说想大便，但是便不出，我跟妈妈去药店买了开塞露和护理垫，想着能不能有帮助，让外公排便，但试过之后还是不行，折腾到12点。 这里穿插一点，舅舅去医院请医生出外诊，护士站一口回绝，舅舅也跟他们商量怎么才能出诊，他们也没有吭声，后来没办法，直接打了120急救电话，总台派了救护车和医生过来家里插管，幸好不用折腾去医院，阿公经不起上车下车路上颠簸，事情解决得也还算顺利。现在还有不能大便难受。 8.25日更新 其实这几天我都有点郁闷，厅里很热闹，但房间只有一个人，主动进来陪陪阿公的人很少。 今天阿公状态很不好，一直喊疼，他的手和脚在抽搐，隔三五分钟就抽一次，打了止疼针，吃了止痛药也没有用，下午4点又打了一针止疼，但还是会疼，会抽搐，疼到出冷汗，衣服都湿透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睡觉，眯一会又被疼醒。傍晚6点，阿公眯了一会，隔了10分钟，问我“阿妹，天亮了吗？”，我说现在是下午6点，刚刚你睡了一觉。他说“我分不清白天黑夜了”，看他的样子太难受了。 下午6点，他说想上大号，但一直便不出，于是舅舅商量着送他去医院灌肠，叫了救护车过去医院，还好过程比较顺利。弄完以后，舅舅去拿药，阿公一直吵着快点快点要回家了，但是原来送我们过去的救护车不能送我们回去，要请外面的救护车，时间太长花费太高，还好路程不远，也就几百米，于是舅舅回去开了皮卡，把阿公载回家。 回来以后舅舅给他洗澡擦身，消耗了很多精气神，再加上今天下午没有吃点心，而且手脚一直在抽筋，回来之后特别虚弱，说话都没力气。 8.26 临近开学，两个舅妈心力憔悴，为开学以后的安排发愁，这两天在找护工，我咨询医院上班的同学得到了护工资源，300一天，需要大人们商量决定。 今天阿公的状态比较平静，也还是抽筋，但相比昨天好得多，能够睡半个钟。经过昨天这么一折腾，今天说话很小声音，就像喉咙发炎，用气发声，不能说很多话，说几句就没力气了。中午吃了一点点米粉，之后就没有吃东西了。打了维生素和止疼针。 啊公现在还抽烟，一天能抽十几根，但只是抽抽，基本上每一根都不能抽完。他说抽烟能提神。 下午，整个下午都在说要上大号，一直在用力，但便不出，他自己感觉便了很多，但是其实没有多少。晚上小舅帮他kou，天啊，小舅太难了！ 晚上，一直说要上大号，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也不能控制自主排便，120也不愿意过来灌肠，没办法，爸爸和小舅又开始“排便大作战”，想尽办法帮阿公排便。天啊！！！太难了，都太难了！！ 8.27更新 早上护工过来面试，是个50多岁的大叔，还算开朗健谈，接受这个任务，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希望他能够坚持，一方面马上开学了人手不够，护工可以适当减轻家人的负担，时刻有人在身边比较放心。另一方面，护工有经验，比我们更懂得如何护理阿公，能够陪伴阿公左右也好。 今天早上阿公说话更小声了，只能说几个字，说不出话，今天早上都没有怎么说话，预计后两三天就不能发声了。进食也会不能进行。一个星期，从侃侃而谈絮絮叨叨到不能发声困难，病症发展很快。 我问舅舅为什么不告诉阿公实情，他说刚刚开始确诊的时候，阿公也有怀疑过是癌，躺在沙发上3.4天一动不动，想不开，很消沉。后来做了假报告给他看把他骗住，才精神一些。现在阿公求生意识很强，不想就这样离世。舅舅担心告诉他又想不开，意志消沉，一下就走了。其实舅舅也很纠结，觉得瞒着阿公直到离世都不知道原因会觉得心中不安，但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实际情况。无论如何，都支持舅舅决定。 8.29日更新 昨天下来广州了，没有更新。听舅娘说昨天阿公精神很好，吃了点东西，也没好疼没说要打针。下午，妈妈说外公要赶护工走，可能是心疼钱，也可能不是子女没有那么百依百顺。 今天早上，外公让护工走了，给他结算了工资。到今天外公的状态不好，一直喊疼说要si了，还吵着去医院。看来今天状况很不好。 10.4 工作去了，隔了一个多月国庆节回家，看到阿公瘦了好多，肚子从原本的凸起，变成凹陷下去。手脚的皮肤变得很光滑，原本手的五指是弯曲的，现在很平，不能弯曲，大概是肌肉已经消耗完了，没有牵拉吧。 8月底拍的，手还有很多肉，手指是弯曲的 10月初，皮肤光滑，手指是直的。 他的指甲很长，只帮他剪了一个手，外婆不让。 右侧因为侧卧压迫，长了褥疮。在止痛药的作用下，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基本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有喉咙发声，说几个字，说不了句子，说不清楚，我们也很难听懂，他还让我给他解释马经，我说我不会，他骂我大学生都不知道。 他喊不出声，于是用嘴唇震动的声音来叫人，全身只有嘴巴能动，看着既心酸又无奈。开学以后，家里人已经非常疲倦，但阿公要求很多，大家的耐心都减少了很多，但他们平时照顾阿公也是真的辛苦。 阿公要抽烟，但抽了之后有痰，舅舅不让抽，每一个进入房间的人，阿公都他说给他烟抽，我们都不敢给，爸爸心软，会给他。舅舅骂骂咧咧。 听妈妈说，连续请了几个护工，都是只做一天就走了，熬夜不能休息，熬不住，因此只能家里人照顾。但人手又不够，所以跟以前不一样，没有无时无刻的看护，会跟他说，“我现在去煮菜，你先自己躺着，等下过来看你”，舅妈舅舅也是没日没夜，没得休息，整个人都憔悴了。 以前阿公和啊婆的相处就像火星撞地球，现在阿公很依赖啊婆，会喊她名字“xiu，你别走，我睡一觉”。几十年的恩怨情仇，到头来，还是枕边人最可靠。 10.12 妈妈说阿公一直想吐，很不舒服。 10.13 下午4点多，外公走了。 两个儿子，一个女婿都在身边送终。中午吃饭吃了两三口吞不下，然后开始有很多痰，也无力咳出，后来开始口吐白沫，只有眼睛能动，不会说话。爸爸那天有事，大概3点到，阿公看到爸爸眼泪止不住的流。爸爸和舅舅看情况不对，准备给阿公擦身，刚打好水，舅舅喊了一声，“爸，帮你擦身”，还没擦呢，便走了。还算安详。 10.14 我回来了，看到阿公躺在水晶棺里，神情很安详很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自病重以来，他就没有睡过好觉，现在也算解脱，能够睡个好觉，长眠了。 看到他这么安详，我不害怕，但内心有一点点惶恐，毕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 啊婆不能在灵堂，她在自己房间，说是另一半去世了，在世的那个不能在灵堂，其实就是担心她太过伤心，回避一下，保重身体。啊婆刚见到我就哭，放声大哭，我还挺意外的。打打闹闹几十年，陪伴走完最后一程的是还是另一半。结婚誓词里说：无论生老病死，平贱富贵，都不离不弃，陪伴左右。从前觉得这是一句好听的空话，但其实却是如此真实。阿公病重时啊婆也陪伴伺候，擦身翻身守在床边，很辛苦，都瘦了。看到阿公睡在水晶棺，她说阿公很怕冷。 晚上11点觉得很累了，睡了两个钟，一点多外面下大雨，水滴在雨棚上，滴滴哒哒，脑袋里播放着从前跟阿公在一起的画面，眼泪哗啦啦的流，再也睡不着。 从开始病重到离世，三个月。 卧床，两个月。 撑了这么久，他已经很辛苦了，一路走好。 不再更新 |
骨 癌 末期 只 剩 半 個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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